2022年10月22日 星期六

重建戰地.要塞故事地圖

 


  2022年初,我寫了一篇跟戰爭遺蹟調查有關的小文,刊載於季刊薰風vol20上,我在註腳做了一篇故事地圖,試圖把要塞的空間分布講得更清楚。我想未來結合建築相關的測繪,將有助於這個領域的保存與知識建構推廣。

  網址如下:https://storymaps.arcgis.com/stories/0a715428f746430192c8377915cb4a79



2021年12月21日 星期二

GIS環域分析實作:花蓮日軍要塞砲擊範圍

 


  偶然發現一張地圖。這是2015年,本人還是大四時準備期末報告所繪製的。當時只知道花蓮地區在二戰時期有三棧、四八、七七這三座沿海要塞(因為當時只有看了《全島要塞化》這本書),所以標註了這三處。並以四八高地配置的「三八式十公分加農砲」,上網查詢他的炮擊範圍為「八公里」作為數據,使用QGIS的的數值地形模型加上環域功能,畫了這張日軍花蓮地區要塞砲擊範圍圖。

  今日看來,有很多需要討論的:

  一、花蓮的要塞不只這幾座,更有主陣地米崙山、後方陣地吉野、佳民等處,以及一些零散的高地。而根據這段長時間的調查與資料收集,知道要塞建築會有很多方向的射口,而射口也會有自己的射界限制,不會像這張圖這麼粗糙。

  二、不同的要塞也有不同的砲,最大射擊距離是否一樣也需要討論;又把三八式畫這麼遠是不是符合真是狀況?需要軍武專家集思廣益了。

  三、加入視域的角度也會有不一樣的思維。

  雖然看來是一個不成熟的作品,但似乎也是當今二戰研究可以繼續突破的領域。關於二戰期間日軍在台佈防的陣地圖已經出土了,這會是一個可以繼續探索下去的好題材。

  


2021年12月8日 星期三

研究者的身不由己

   某日跟一個長輩聊天說到,你覺得這些年你學到的東西,對上過去的生活經驗,你想到了什麼?


  我想,應該是了解到很多有「搶救性格」的自己,總是散發著一種身不由己的苦味吧。

 

  例如說,這棟老房子就是要救,力抗大鯨魚在所不惜。


  又或者是,散落的文物救一個是一個。


  更多的是,覺得這塊研究領域我是領航著,我做了這個可以創造更好的世界。



  但結果是,搶救往往沒有好的結果,付出心力的人也受傷了。


  

  事實上,很多時候這個領域深根的人很多,只是沒被你遇到。


  而你卻在這過程中,建立了自命不凡的心,創造了自我的城堡。


  當有天現實來到你面前,你就有一種:


  「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!」的損失感。


  因此,我想這也是這種類型的人需要常常反省的地方,包含我自己。







恆春半島滿月蛤鑄型化石的修護,利用B72膠進行表面固化


2021年11月14日 星期日

天主教白冷外方傳教會回顧展

 

  上次去台東遊玩的時候,得到了白冷會有舉辦一個小型展覽的訊息。這陣子剛好想了解這些在後山的外籍神父的事蹟,於是打了電話去預約,有幸看展外,也在這個美麗的台東小花園參觀了一番。

  推薦給各位,有到台東或許可以安排一段空檔,到這裡感受一種獨特的溫暖與愛。相關資訊請洽天主教白冷外方傳教會FB



這個小展覽非常精巧,完整呈現白冷會的源起、在台傳教路線以及神父事蹟



獲得導覽大哥招待起司與咖啡,據說這種起司是神父們相聚時愛吃的品牌


白冷會內部的教堂相當肅穆且寧靜


白冷會的小花園,從建築到內部都是神父一手打造,一進來就能感覺到其不同於台灣的風格。


2021年8月22日 星期日

刺竹圍城

 



  黃阿源躺在床上,伴隨著即將成真的噩夢,輾轉難眠。


  簡陋搭起的木架床上,他在令人窒息的幽靜中細細回想:來到這塊佈滿礫石的土地不過也是三年前的事。逐年吃緊的局勢,讓官府裡的名為「大人」的豺狼群們更加放肆,帳面上查清大租的隱田,私下巧立名目的各類雜稅,早已搞得民不聊生。層層剝削下,茹苦如阿源的佃農們,眼巴巴望著整年辛勞被整晚捧去,早已無法生活──正是秋分之時,身為當地領袖的他,與村里幾個年青人們乘著小舟,到了那個村人談論過的「新天地」,為了一懸的生機而戰。


  這不過也是三年前的事。


  「細軟不用多帶,因為也嚨無路用。」阿丁是這樣說的。他們帶著,並寄予厚望的只有一尊分靈來的國姓爺像。用紅布仔細包護著,以免在深黑海流上小船的劇烈搖晃而受到損傷,他們誠摯地希望,在異地的生活可以受到祂的保護,猶如百年前開墾這塊島嶼一樣。


  沿著海岸航行數日,他們終於碰著了陸地。遠方直聳的山脈拔地而起,流出的大河,沖出了一片廣袤,而綠草旺盛的肥沃土地。數十人順流而上,來到了消息中已有其他同鄉民開墾的「刺竹圍」。那似乎是個令人期待的開始。


  那是個刺竹茂密的圓形村頭。幾經交涉,進入了這個猶如堡壘的地方。


  令他們驚訝的是,看似完整的房舍區,人丁卻如此稀少,只有應門的老者與家戶不過五家。而裏頭的村民們也各個了無生息,如同溪畔被炎日曬乾的枯樹。阿源忍不住問了詢問了應門老者。


  「係生番。」老人無生氣嘆了口氣,萬般無奈,卻只能濃縮成這無力的三個字。原來他一家抱持著希望來到的地方,卻是他斷絕親屬而又無法歸返的悲鄉。


  這些初出的少年哪裡在乎,氣血旺盛而又背水離鄉的他們,就像被逼急的野獸,那怕高山般的阻礙也無法阻止他們在此落腳?安置好房舍、神明,他們的生活也就這樣草草開始了。


  一年過去了,是一個每分每秒都被恐懼包圍的一年。


  最先襲來的不是人頭落下的恐怖,而是縹緲未明的瘴癘。第一個月即有過半人數倒下,而在人丁不足的狀況下,少數人出刺竹外耕作,即是個有去無回的致命差事。然群眾卻也像土壤裡挑不盡的石塊一樣,堅韌而無法剷除。


  就在第二年,眾人拖回阿丁已被砍去頭顱的屍首,再度的風雲變色。


  黃阿源與江丁是港口的患難之交。從小結拜,村里的大小事隨著他們的成長也就無所不管,從組織村內團練抵抗亂竄的流寇群,與大租的各項交涉,以致到遙遠千里的異鄉打拼,兩人可是惺惺相惜,然這一切的緣分卻也在阿源迴盪天際的哭喊中斷盡。


  「國姓爺,祈求你為民除番害……。」

  

  自此,他常跪在國姓爺威嚴的神像前念念有詞,不外乎要求國姓爺神威顯著,如百年前帶領大軍為民除番害一般,為自己的同伴復仇。


  他的個性變了,除了組織更完整的防禦圈外,甚至主動對外圍番社發動攻勢,引誘至城外後,再利用新砌城牆的高點放箭、擊石等方式殺害番人,這片曾經的夢想之地,霎時風聲鶴唳,冬季陰雨綿綿的天氣,彷彿也暗示著土地上的肅殺。


  ……。


  阿源簡陋搭起的木架床上,想到明日,不由得渾身顫抖。


  一年來與番人的連續交戰,刺竹圍內的狀況越來越不樂觀。無法出牆外耕作,糧食存貨已嚴重不足;而番人卻也聯絡更多外地的番社加入聯盟。昨日通譯帶回的消息,明日破曉,番人已備妥大量火箭準備一戰。


  也許,明天就要死了,連年打拼的成果也將化作廢墟。


  不知所以的,他突然爬起身來,木床發出慘烈的聲響。像是被某種力量招引的,他步出茅草屋房門,在漆黑夜裡獨自走向放置神明的小舍。


  「借問國姓爺,我係安怎樣才好……。」


  望著木雕的國姓爺像,他暗自嘆氣,如果真些年有神明在看,怎會看到自己的信徒如此下場?但也許是老鼠的掙扎,大聲呼吼,勝過認命而死。


  「要認同伊。」


  阿源用力地打了自己兩巴掌,他似乎聽到了甚麼,但他自己打死也不信。


  「要認同伊。」自己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名身形高大,身穿官服的男子,堅毅的眼神凝視著阿源,令他瞬間屏息。


  那個形象是如此熟悉。那個男子,應該就是國姓爺。


  「我的過去,也犯了很多錯事。我係外人,卻為己私殘殺本島番民。而不知番眾亦為先驅者也。先驅者眾,而何不重之?何以為己私而相殺殘?」


  「未來,無論何人來到此地,無論係鄭?係清?土地會認同,認同土地者,無論係番?係漢?係韃靼人?然大適所逼,爭鬥不休。吾盼一日,認同一致者,得安居於此。」


  阿源醒了,閃耀的陽光照進神明廳,他聽到城外震天的怒吼,但心中卻異常平靜。


  刺竹圍城在數小時後被攻破,遍地數年拋荒時剷到泥土的聲音,化作最後一支支箭與尖銳番刀劃過空氣,空氣中沒有人聲,也再沒有了恐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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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頭髮斑白的教授,帶著那團大學生走向廟宇中的大廳,那裏供奉的是鄭成功。


  「鄭成功不是個被過度虛名化的神明嗎?也許在某個族群認同上,啊,可能是平埔族,可能是荷蘭人之類的,他不是個殖民者嗎?」一個同學問到。


  「也許神明也會懺悔,也許吧?不然這個地方怎麼會成為各個族群的「生與死」的聚集地呢?有原住民、有漢人、有日本人、有外省人……,不過同學,我們今天是來看建築的,你這問題超越我理解範圍了,你要不要擲笅問神看看?」老教授莞爾一笑。


  「那裡放著的是無主骨骸的牌位,他們都是百年前交戰的漢原人民,以及日軍的遺骨。他們如今的合葬,看來也相安無事」


  眾人步出廟宇外,對角即是一棟教堂。歷史的幽默就放在這個空間裡。



  「這種吵吵鬧鬧的時候,我想台上那些人都該抓來這邊好好感應一下,甚麼是尊重、寬容與對土地的認同吧?」學生們不禁哄堂大笑。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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籤詩第七首



 蒼天造地無一事,


 眾人爭利成災禍,


 去春來秋再復春,


 煙塵落地談笑空。


2021年5月21日 星期五

鹿野神社古今比對

  上週在台東旅遊,除了經歷大停電之外,也關心著不停爆發的本土疫情確診人數。

     我在都蘭山的某個小涼亭看著疫情指揮中心的記者會,心跳好快。不過,整天的行程騎著機車,繞行花東縱谷一小圈,也沒碰到人就是。

  回去重新造訪鹿野神社,如同當年一般的安靜。拍完照片後,突然想來找找舊照片,來做個古今比對應該很好玩。

  以下是鹿野神社的比對照。雖然鏡頭角度有差,但比對起來還是很有趣。





2021年4月27日 星期二

我與戰跡研究之路

   昨日睡前突然回顧起了自己的戰跡研究歷程。雖然之前有寫一篇文章提過,但這一次又是從不同的面向去回顧,我也在那個跑馬燈裡面重新思考了一番。


  我現在回憶起,或許我的研究所生涯是我不想面對職場的一個逃避吧?而碰巧有研究能力的我、加上碰巧遇上的一個機緣,所以我展開了台灣二戰遺跡的研究。但話又說回來,我想大多數田野調查的時間對我來說是「苦」的。


  例如,在陰雨的冬天,獨自一人拿著砍刀,在45度以上的斜坡,觀察碉堡殘跡。


  例如,走進很陰冷的堡壘深處。髒兮兮的出來,回家前還要去廟裡過香火。


  例如,資料難找,花了大量精神心力只能挖出一點點。


  我想這不是抱怨。任何一個研究都該是淬鍊,是屬於那個學生個人的功課。我想,也有人覺得上面的歷程不是苦的,而是一趟充滿驚奇的冒險。


  但回到我自己的心底深處,我真正喜歡嗎?我想不是的。但這也不是討厭,而是一種在當時「機會交到我手上了,我做看看」的心理。所以,當畢業後,我就對於這個題目缺乏研究的熱忱了。


  缺乏研究的熱忱,並不代表不好。工作後這段時間,我接觸了更多研究戰跡的朋友,去探訪了台灣更多的遺址,過程中的發現也讓我更感覺這片領域的廣大;我把過去未竟的題目以及發現寫成了專欄,我的文章有更多領域外的人看過與轉載。一些小故事得以完成,並投稿到文學獎賺賺外快;對我來說這樣似乎是更自由的,至少我不用為了「正確性」絞盡腦汁,而是單純的和朋友一起拿著地圖出任務,在要塞所盤據的高點眺望聚落與大海,順便欣賞周圍搖曳芬芳的百合花。


  我的老師曾經告訴我:你不太適合接觸戰爭的題目,而適合接觸藝術相關的,多年後我回頭看這句話大概是這個意思。(這就是跟著心走的意思吧)

  

  如果我當時選擇繼續走這條路,那會怎樣呢?


  我想我還是適合當一個轉譯者,而不是前線的冒險家。


  


  如果有很美的景色,我樂意分享這個畫面。


  如果有很迷人的故事,我樂意把他們的前世今生講出去。


  如果有議題出現,我樂意將其轉化成一般民眾聽得懂的語言,讓大家接觸到。


  

  大概是這樣吧?